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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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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堪

太守的壽宴在六月十五,文人一般壽宴不設壽宴的帖子,宴席一開,便看誰賞臉前來,當然,這種情況下一般哪些人會來都是有數的。只是傅雅儀向來不按常理出牌,自從前年開始她就再也不去出席任何一個官員的壽宴了,包括太守。

也是因此他們才會特意送了帖子來府上邀請傅雅儀參宴。

當然,這也說明了宴無好宴,顯然太守對傅雅儀是懷有目的才會邀請,平日裏更多的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傅雅儀應付官員向來有些興致缺缺,甚至沒怎麽打扮便帶著餘姝赴宴了。

太守府在落北原崗地段最好的長街裏頭,離傅宅有半個城的距離。

當初傅雅儀買下傅宅便是瞧著它位置遠離文人官吏,不用打太多交道,餘宅甚至都離那邊近些。

這日的壽宴來的人不少,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傅雅儀一般,有底氣甩太守的臉子,面都不露,直接送幾份禮算了事的。

也是因此,傅雅儀帶著餘姝進府後便有熱情的小廝領著兩人一同到了一桌席面上。

定睛一看,這席面上熟人還挺多。

葛藍鷺和柯施皆在其中,有頭有臉些的女商人也都在附近這幾桌子,放眼望去,竟然占了整整三大桌。

傅雅儀略一挑眉落了座,掃過笑意盈盈的葛藍鷺後目光落在了柯施身上。

“怎麽會請你來?”

柯施施先生的身份是個秘密,單單以柯施在落北原崗所展露的身家來看,她並不能上這幾座席面,尤其她的名聲裏傳出的大多是家中妾室操控大權,而她則臥病在床,身子不太好。

傅雅儀上下打量了幾眼柯施,見她面上還特意敷了層厚重的粉,若尋常人瞧見了大概以為她強撐氣色,可傅雅儀心底清楚,柯施這大半年都在西域跑,曬黑了不知道多少,要過來怎麽也得多塗幾層粉,將自己弄得蒼白些,否則豈不是露了餡。

柯施聞言無力的笑了笑,溫溫雅雅道:“我也不知呢,只是太守大人的帖子也給我遞過了。”

傅雅儀聞言眸光輕閃。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後感受到葛藍鷺在她掌心寫下了幾個字。

——今日有詐。

席面上往日裏該來的人實際都來了,多出來的幾個新人不是落北原崗中的新銳顯貴便是諸如傅雅儀這樣的老牌富商,只有柯施是最特殊的。

柯施給自己倒了杯酒,飲下後還刻意輕咳了兩聲,壓低聲音在四人小圈中悠悠嘆道:“我今日怕是有一劫啊。”

說是這麽說,面上卻沒有什麽太大的擔憂。

實際上便是憑借柯施現在的身價和在整個西北兼西域中發揮的作用,讓朝廷將她招安成皇商都綽綽有餘,去年她將自家研發的第三代小麥種子在西北邊境地區試驗後已經確定能夠一年兩熟,隨即她頂著施先生的名頭悄悄將大半種子分發給了西北各城,今年才過半,卻已經割了一茬了,可以說糧食產量比去年翻了一整翻,就這種時候對西北的普通老百姓來說,施先生是當代神農再世都能當得上。

餘姝在一旁輕輕笑一聲,“今日夫人的劫難怕是也不輕。”

一圈下來,她與交好的幾位夫人皆聊了聊,已經確定這部分人裏只有傅雅儀和柯施收到了帖子,仿佛生怕她們不來。

柯施又嘆了口不太真誠的氣,拎起自己的小酒杯和傅雅儀面前未動的白瓷茶杯碰了一下,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她調侃道:“那我與傅大當家倒是有福同當,有難同享了。”

葛藍鷺笑罵道:“你問問我們傅當家這福氣她要不要?”

傅雅儀也在笑,唇角勾了起時多了幾分玩世不恭,“我倒是很不想要,不過很可惜,我們的太守大人似乎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話音落下,穿了一身大紅壽衣的太守便已經上了主桌。

主桌上大多是落北原崗位高權重的官員或頗負盛名的耆老,唯一的女人只有孟昭一個,她履歷功勞頗高,現如今官職還在總捕頭上,掌控的權力卻已經僅居太守之下。

這坐次的排列其實是有問題的。

幾年前傅雅儀勢力財富尚且沒有這麽龐大時,太守都對她頗為忌憚,邀她去了主桌下的第二桌落座,而此刻卻反而故意將她安排在了整個落北原崗上層體系中最底層的女商人的席面上,瞧著像是個下馬威。

而在孟昭身旁還有個座位空著,尚且不知給誰。

傅雅儀面上頗為平靜的等待起太守出招。

席面上很快上了菜,太守府上並不缺錢,再加上這回太守整壽,一切都做得頗為盛大,山珍海味繁多,酒便更不用說了。

在熱鬧間,不少人前去太守席面敬酒,不一會兒便將太守灌了個大醉,並未多久,太守便踉蹌著走到了她們的席面前,他站定在傅雅儀面前,可面對的卻是柯施。

他的面上已經顯示酒意上頭,他們這位太守已然被灌得意識不清,想到什麽說什麽了。

他向柯施敬了杯酒,躬身道:“我要帶西北百姓謝過施先生了。”

他的話音落下,一直關註著這裏的賓客們驟然安靜了下來。

柯施面上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

有人嘲笑道:“太守大人,您莫非是老糊塗了,竟然對著柯娘子喚施先生了。”

太守擺擺手,面上露出幾分不喜,“瞎說什麽,柯娘子便是施先生,只是不慕名利罷了,去年若不是施先生,怕是也沒有今年西北百姓們的豐收,這位是西北女神農啊!”

說罷,他又狀似恍然般迷迷糊糊四處看去,惱怒道:“我不是早吩咐過了,讓你們將柯大娘子領去主桌嗎?她的功德堪比聖人,怎麽能屈居於此?”

柯施面上沒什麽表情,可既然掩埋了那樣久的身份已經被喚了出來,那也沒什麽好再遮掩的了,她只淡聲道:“太守大人過譽了,柯某不過是個倒騰糧食的商人罷了,哪兒有資格坐去那處呢?”

“哎!別這麽說,”太守一把拽住了柯施的手臂,保持一個既有幾分尊重又有幾分強勢的姿態準備扶著柯施去主座。

柯施眸光微暗,對他的觸碰頗為厭煩,可還未曾說什麽,坐在她身旁的傅雅儀便在她掌心寫了兩個字——過去。

柯施呼出口氣,撥開了太守的手,在低頭的功夫與傅雅儀意味頗深的眸子對視一眼後淡聲道:“既然您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守聞言面上露出了幾分愉悅,頗為豪邁的在安靜的宴席中說道:“來人,上好酒,讓我與柯大娘子痛飲一杯!我落北原崗盡是人才啊!”

葛藍鷺瞧著太守莫名其妙的行為,頗為困惑,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他這到底要幹什麽?”

傅雅儀夾了口醉雕花雞,卻不是給自己的,而是放去了餘姝的碗裏,她緩聲道:“你且等著吧,好戲就要到高.潮了。”

餘姝嘗了口碗裏鮮嫩的雞肉,插話道:“這雞不錯,夫人咱們把廚子邀回傅宅怎麽樣?”

傅雅儀略一頷首,“善。”

葛藍鷺:……

你們就非得在這種詭異又緊張的時候談這種事情嗎?

眾人還在消化關於柯施的驚天消息,一旁卻有小廝到太守耳邊悄悄提醒道:“大人,您還不曾敬傅大娘子酒呢。”

哪怕柯施在民間民聲再盛,對於落北原崗的衙門來說,傅雅儀才是他們最頭疼又動不了的人,怎麽能落了這個貴客?

席面上來的大多是官員,現在又安靜,小廝這句話哪怕再怎麽低實際上周圍幾桌人也是能聽見的。

他們紛紛用餘光撇向太守,便見太守大人面上先是浮現了一抹不屑,隨即又笑容滿面,狀似被酒精所控,不過腦子地感嘆道:“沒錯!險些忘了,畢竟傅大娘子可是第一個以罪奴之身私逃後一步步爬到這個地位的女人。”

寂靜。

若剛剛還只是太過震驚後的安靜,現在便是眾人知曉這是太守和傅雅儀之間的鬥爭在強壓下的寂靜。

這樣的寂靜讓整個院子都仿若一座墳場,商人耆老都不敢說話,唯有太守身邊的官員們呵呵笑著暖場子,有時還要感嘆兩句。

“是啊,這傅大娘子確實頗為厲害,值得敬一杯酒。”

“太守大人是真性情人啊,哪怕罪奴出身的女子也不吝惜敬佩。”

短短兩句話,將傅雅儀神秘的來歷死死釘在了罪奴上。

有人用眼角餘光去撇傅雅儀,卻見她依舊頗為閑適的坐在座位上,面上沒有半點難堪,甚至因為面上太過平靜,顯得剛剛刻意聊起她的幾個男人都落了下乘。

可柯施葛藍鷺和餘姝的面色驟然沈了下來。

柯施剛要譏諷句什麽,她身旁的孟昭扣住了她的手腕,不露痕跡的沖她搖了搖頭。

孟昭自入席面開始便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大多時候都在喝酒吃肉,只有此刻動了動手。

柯施看向她,她卻又面色如常的在凝滯的氛圍中喝起酒來,於是柯施也呼出一口氣,暫且壓下自己要說的話。

傅雅儀這一桌,倒是沒幾個女商人露出那般表情,她們中的大多數只是皺眉而已,可這並不代表她們在嫌棄傅雅儀可能的罪奴出生,相反,她們在厭惡太守拙劣的表演。

太守的話剛剛說出來,葛藍鷺面色變得最快,她不悅且不敢置信道:“這就是你說的高.潮?”

她受傅雅儀照顧良多,這種公然的羞辱實在不是她這種火爆性格能夠容忍的,一旁面色同樣不太好的餘姝卻也拉住了她。

“葛娘子,稍安勿躁,”餘姝對葛藍鷺說道:“夫人有自己的考量。”

她也同樣很惱火於太守刻意的羞辱,可太守今日的行為和排場絕對不僅僅是想羞辱一番傅雅儀,必然還有更深的埋伏在下面,這也代表著她們不能輕舉妄動。

傅雅儀罪奴的身份真假不論,太守不知從何處知曉了傅雅儀的過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急什麽,”傅雅儀悠悠道:“你們覺得在西北,沒有我的允許,有誰能知道我的過去不成?”

這段話堪稱張狂,卻也迅速安撫住了一點就炸的葛藍鷺和知道她有後招卻依舊因羞辱而有些惱怒的餘姝。

太守仿佛此刻突然清醒了過來一般,有些抱歉道:“在下酒醉了,一時出口沒個把門,還請傅大娘子見諒,不要和酒鬼一般見識。”

他這話說得很巧,今日是他壽辰,他又是喝醉的情況,幾句話而已,傅雅儀若是斤斤計較,便會顯得太過小氣了些。

可傅雅儀不是常人。

她端坐在座椅上與太守對視,勾了勾唇,眼底有些惡意,直白道:“既然太守自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要我見諒,那怎麽還不過來敬我一杯呢?”

明天開始恢覆日六,今天梳理脈絡花了點時間。

傅女士身邊的都是真朋友,有事她們是真能上,就是要壓住必須傅女士一個個安撫住,今天先讓傅女士淺淺耍個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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